A Million Miles Away

CP：James Morrison / Paolo Nutini

公寓对面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橙黄色的墙壁褐色的桌子，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却也温暖的一塌糊涂。

在装修期间James就注意到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孩忙里忙外，正式营业之后他才发现那男孩竟是店主和唯一的店员。

店里卖各种各样的蛋糕、饼干和其他甜点，如果你需要也有咖啡和果汁供应，没多久就人满为患，但店里依旧只有那个男孩。

James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对这家甜品店投以了格外的关注，他更愿意把理由归结为创作瓶颈期转换思维的需要。

他是个漫画家，有几本算得上畅销的书，这会儿正面临着继续之前成功的套路还是铤而走险寻求突破的艰难选择。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成天成天盯着稿纸和电脑却什么也画不出来，于是煮一杯咖啡站在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试图放松一下大脑。那个甜品店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他的视线的。

那天他看到的甜品店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男孩正在粉刷房间，而没过多久他就走出店门站在街边伸了个懒腰，头巾和围裙上都有橙色的油漆印子。

James端起咖啡杯，才发现自己嘴角有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微笑。

之后每天站在窗口看看就成了他意义不明的习惯。

那个男孩自己粉刷房间、摆放桌椅、还自己做了几个木质的架子，甚至连招牌都是他坐在梯子上自己一笔一笔画出来的，James想自己喜欢他的这种坚持。

直到某一天，一阵淡淡的香味从窗口飘了进来，James想是时候去看看了。

他刚推开门店主就抬起头，漾起了一抹和空气中的甜香融合得恰到好处的笑容，“你终于进来了啊。”

“你认识我？”James微蹙眉头，在最靠近柜台的那张桌子坐下。

手支着下巴侧过头来，“我不至于连对面街道三楼公寓阳台上的人都看不清楚。”

James笑了起来，那还称得上半大少年的家伙脸上显而易见的得意神色让他心情无比愉快，“所以你在等我进来？”

“只是好奇。”幅度不大地嘟了下嘴，“要点什么？”

中指的戒指扣在木质桌面上发出低沉的声响，“咖啡，蛋糕你来推荐。”

抿着嘴唇认真思考了一下，从橱窗里拿了一小块蛋糕过来，“万能的巧克力。”

James神情玩味地从他手里接过了叉子，又在他仿佛等待老师评语的小孩子一般紧张的视线里吃了第一口，然后回他个笑容，“很棒。”

这才松了口气般地挠挠头，“嗯……那就好。”

“你都开店了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还没信心？”James用叉子拨弄着蛋糕点缀的一颗草莓。

那男孩转了个身，迎着光James才发现他眼睛也是绿色，比自己的颜色要浅一点，清澈的像是阳光下的一汪湖水。因为自己糟烂的比喻忍俊不禁，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皱了下鼻子，“笑什么嘛……我只是担心你不喜欢而已。”

“我的意见很重要？”看到对方坚决点头的动作James有些哭笑不得，“好吧……我很荣幸。”

趴在柜台上靠近他，表情认真得让人挪不开视线，“你看着我一点点把这家店变成我想要的样子，如果里面的点心不是你希望的样子……会很失望吧？”

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一家偶然开在楼下的甜品店抱什么期待，但听到他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在走进来之前就已经默认了这里的食物会和装潢一样对自己胃口，而他居然会考虑到自己实则毫无道理的想法……

会去选择开甜品店的，果然都是温柔的家伙。

咖啡味道也很棒，除非要熬夜James都不喜欢过分苦的咖啡，而这和他实则对巧克力有过分偏好一样大大小小算是个秘密。

但店主猜得分毫不差，不晓得算不算是个巧合。

断断续续地又有客人进来，于是店主便没有再和他聊天，扬着灿烂的笑容和每一位客人打招呼、推荐蛋糕和饮料，忙碌却分毫不显得慌乱。

甚至连他嘴角的笑容都未曾减损半分。

James想这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他花了过长的时间解决咖啡和蛋糕，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种浪费，站起身去结账的时候基本已经打定了主意经常过来，至于是为了食物还是店主，他暂时不想深究。

把找零给他，那个怎么看起来都像是个半大青年的家伙突然抬起右手，“Paolo Nutini.”

“什么？”James不解地挑眉。

调皮地眨了下眼睛，“我的名字，下次来记得打招呼。”

James当然知道他并没有给每个人都那么说。

于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得意感让他放任自己伸出手去在Paolo的脑袋上揉了下，“James Morrison.”

“Bye James.”毫不在意自己被揉乱的头发，双臂撑在身前趴在柜台上目送他离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然后他就养成了去这家店和下午茶的习惯虽然他之前并不喜欢这种实则浪费时间的行为，但是那里的咖啡香醇甜点美味，何况还有店主一张阳光般的笑颜。

Paolo知道了他喜欢咖啡加奶不加糖，知道他喜欢乳酪蛋糕和巧克力味的Muffin，知道他喜欢自己的店。

再后来他会把绘本带过去画一些草稿，有时候还心血来潮地沿着桌面的纹路画下一些图案，Paolo没有阻止他也没有擦掉，那些黑色的笔记随着时光渗透在了木头里，什么东西也开始在心里留下痕迹。

没人在意，可是确定无疑。

他满足了Paolo的要求，每次到来的时候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可是Paolo除了回他一个灿烂笑容之外没有更多表示，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多，他一个人显然有些忙不过来。

“为什么不多雇个店员？”在最忙的那段时间终于过去之后Paolo终于能趴在桌子上缓口气，一直坐在旁边听歌画画一言不发的James突然摘下耳机说。

把头转了个方向看着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似的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只是不喜欢而已。”

“不喜欢什么？”干脆把绘本放到一边。

挪到离他更近的地方依旧趴着，声音闷闷得像是阴天一样，“认识一个人、试着了解他、然后决定喜欢不喜欢，或许需要重来……”

James像是对待什么任性的孩子一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且开一家甜品店是我唯一的梦想，我不想轻易让别人介入。”抿了下嘴唇，略带犹豫却认真地说。

一愣，伸手揉了揉他头发之后戴上了耳机。

Paolo却被自己的诚实吓了一跳，他有些慌张地起身走到吧台后面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一口气灌下去，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主顾坦白这件他从小因之被嘲笑了无数次的事就像他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主动亲近James，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的手放在自己头顶上的感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有多喜欢。

而他对待自己一贯诚实。

Paolo把手背贴在嘴唇上皱起了眉头，半晌回头看了看专心画画的James，没来由地笑了起来。

“我要离开一个星期。”James掰了一小块Muffin，突然抬头对她说。

正在给咖啡杯上倒奶油泡的Paolo愣了下，撇撇嘴把溅到桌子上的奶油擦掉，把这杯咖啡送给客人才回来站在他面前双手抱臂，“工作？”

“嗯。”把Muffin在咖啡里蘸了一下才送到嘴里。

Paolo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事实上他还在迷惑James为什么要专门告知他，他们的关系只是客人和店主不是吗？

“我大概会想念的你咖啡和蛋糕。”James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专注地涂黑手下绘本的一个框，下午的阳光从窗口谢谢照进来，在墙壁上被打散，七零八落地落在James的棕色头发和蓝色格衫上。

轻笑，“我可以打包Cookie让你带走。”

James很久都没有回话，就在Paolo以后这段对话已经过去的是突然开口，“……好啊。”

“说定了。”端着咖啡和芒果派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笑眯眯地拍了下他肩膀。

扭回身看着他，笑着摇摇头把绘本合了起来，没让他看到自己正在画的东西。

不是周末所以店里的客人不算特别多，没过多久Paolo又回到了柜台这边，一边洗杯子一边跟着店里播放的音乐哼唱。

“你不问问我是做什么的？”还是James先开口。

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把杯子擦干，“你不介意告诉我？”

“为什么要介意？”耸肩，“问吧。”

Paolo笑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画家？”

“漫画家……不知道跟你的想象有没有差距。”

“哇好厉害。”Paolo立即凑过来，眼睛里是每个半大男孩都会有的兴奋。

摇摇头，顺手在他脸颊上拍了下，“我可以把这个惊喜当做正面情绪吧？”

“当然。”吹了个口哨把最后一个杯子擦干放好，过来站到James面前，“所以你才把我的桌子画成了那副样子？”

James一边眉毛缓缓地跳了起来。

立即扬起一个笑容，“我很喜欢。”

“你当然喜欢，否则我早就没办法再踏进你的小店一步了吧？”朝他眨了眨眼。

皱起眉作出严肃的表情，“……说这话太自大了吧？”

“我又没说错。”一摊手，心下也在为自己竟会为了想看这孩子鼓着脸颊闹别扭的表情而说出这种与他性格南辕北辙的话。

他也知道Paolo只比他小三岁，根本算不上是个“孩子”。

也许从他踏进这家店Paolo把巧克力蛋糕端到他面前又笑眯眯地报上自己名字开始，他对于James就是与众不同的了。

思及此，不如再放任一次冲动。

伸手拉过Paolo的右手，James拿起画画用的针管笔在他虎口的地方画了起来。Paolo显然吃了一惊，但却并没有松开手，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把自己的手背当做画布。

他画了几颗星星，用流星尾一般的线条彼此若有似无的连接，好像是手背上绽开的烟火。

画完他放开Paolo的手，笑了笑说“我该走了”。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图案，片刻之后笑开了，“再见。”

第二天早上打开门，James看到自己家门口放着一个红色的盒子，打开来是满满一盒星星形状的Cookie，没有卡片，没有留言，甚至连街对面的甜品店都没开门。

可是直到去了机场，James脸上还挂着能把人融化的笑容。

他在飞机上吃了一块，惊喜地发现里面还揉了些许巧克力碎，而这些小星星的形状，和他画在Paolo手背上的，如出一辙。

还需要更明显的证明吗？

于是James下飞机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一直随身携带的绘本上的某一页撕下来，已经要装进信封想了想又取出来再背面加了一行字。

然后开始全心全意地期待。

James走后第二天，Paolo收到了一封快递，里面装的是一张画——穿着T恤衫围裙的他端着蛋糕盘子，笑得好像刚刚拆开自己圣诞礼物、看到巨大玩具熊的孩子。

背面写着“想要什么礼物？”

下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Paolo盘算着得去买一个相框，路过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短信在他签售的中途到来，号码未知，内容只有一个字。

“你。”

把手机放回去，竭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在笑得太过灿烂。

一周之后，拎着行李袋的James出现在甜品店门口。

站在柜台后面的Paolo笑得一如往常，“想要点什么？”

James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最后隔着桌子站定在他面前，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地上张开双臂，“你。”

早就等待了许久的Paolo立即扑了进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