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Million Miles Away

CP：James Morrison / Paolo Nutini

如果他记忆力没问题的话，Paolo的口袋里早就装了他公寓的门钥匙。但现在看着那个苏格兰小家伙坐在路边的围栏上，戴着耳机迷着眼朝向阳光微笑的满足样子，James所能做的，不过是举起手机再拍下一张照片。

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却也不急着上前，他细细打量着这个仿佛在他眼前一点点成长的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硬朗起来的手臂线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换掉的格子衫，还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熟悉而又有了点陌生的眉眼……于是一个微笑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嘴角绽开，James把吉他换了一个肩膀，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一把拎起了Paolo扔在地上的背包，「Hey Love，等很久了吗？」

Paolo摘下耳机，扭过头来朝他眨了眨眼，「什么？」

「等多久了？」习惯性地在他头上揉了两下。

笑眯眯地把他的吉他抢过来，「不记得了，不过这里太阳真好。」

「真是小鬼，快走吧。」拽着他手腕上楼，就算是掏钥匙开门也没有松开手。

Paolo把吉他和自己一起丢在沙发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我以为你最近应该挺忙的？」James去冰箱拿了两罐可乐。

「啊，快别提，我忘记了忘记了忘记了。」双手抱头逃避现实。

忍俊不禁，蹲在他面前把脑袋挖出来，好玩似的捏捏耳垂再捏捏脸颊。

躺在他怀里完全接受甚至很享受大号玩具的现实，扭身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大概能呆两天……」

「然后要去哪里？」

「我已经不记得了……」抱住James脖子，摆明了撒娇的态度。

 并不真的介意，于是在他鼻尖脸颊洒下一串细碎的亲吻，安静地感觉时间在耳鬓厮磨中流逝。

「我晚上有个小型的Live，你是跟我去还是在家里等？」James拉开了拉环才把可乐递给他。

急急忙忙地灌了两口，「在哪里？」

「就我上次带你去过那个酒吧。」

把凉凉的易拉罐贴上脸颊，在睡懒觉和看James唱歌之间挣扎了不到2秒钟，「我跟你去！」

「那就先睡一个小时，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拇指指腹滑过他下眼睑，Paolo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能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还有浓浓的舍不得。

粲然一笑，拉住他手腕，「那你呢？」

「我本来应该给吉他换跟弦……」James托着Paolo的下巴，「可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带另一把吉他去。」

「我需要。」Paolo顺着他的动作仰起头，迎接亲吻落在自己带笑的唇角。

James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们俩的午觉睡得略长了一点，晃晃背对自己侧躺的苏格兰小家伙，受到的回应不外乎翻个身，把脸埋在他手臂里。

「Paolo？」靠近他耳边念道。

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No…」

James那样的嗓音以那样靠近的方式念自己的名字，无论怎么看都是犯规嘛……Paolo揉揉眼睛做起来，「等我去洗把脸。」

「我也去。」跟着他进了洗手间。

捧着冷水洗了把脸，烦躁地摆弄着自己剪短之后愈发翘向四面八方的头发。

James手撑在洗手台上，愉快地看着他努力把睡乱的头发弄整齐。

「你说我是不是该弄点发胶还是什么的？」拽了拽半长不短的刘海，沮丧地叹了口气。

发挥了全部想象力也无法把面前的小家伙和发胶联系在一起，于是伸手把他好不容易理顺的头发揉得更乱，上下打量许久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还是这样比较像你。」

不信任地调高眉毛看着他。

「喏。」推着他转向镜子的方向。

Paolo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许久，才摸摸鼻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在所有与审美有关的问题上，James跟他相比都有绝对的先天优势。

「Sweetie，如果你对自己的新发型满意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出门了？」一手勾上他脖子就把人拖出了洗手间。至于棕色头发满头乱翘的Paolo看起来有多么像一只柔软亲人小型犬这样的话，James一辈子也不会说给他听。

他们到得有点晚，幸而场地不大，实现没做过什么宣传的话观众也不算太多。乐队和和声的姑娘们已经等在后台，James匆忙地给了Paolo一个拥抱，就从他肩上接过吉他上台了。

看着聚光灯下的James不知为何有些陌生的侧脸，Paolo歪了歪头，趁着漆黑躲在早已聚集在舞台附近的观众后面，拿了瓶啤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以观众的身份看过James的现场演出，屏幕里的总是隔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所以当前奏响起的时候，早就在心里唱过无数遍的歌，恍惚间带起的，是完全陌生的情绪。

站在台上的James应该是什么都看不清的，酒吧里只有稀少的几盏权作装饰的昏暗小灯，也总是站在舞台上的Paolo比谁都清楚站在那里的时候应该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他就是会和James的目光在空中遇上，但他就是能够准确捕捉到他的微笑。

有时候他在想，也许相爱的人身上都在发光，只有对方能看得到的耀眼的光。

所以他也笑了，朝舞台聚了聚酒瓶就算James应当看不到。

「I’ll be here darling, forever, holding on.」James唱。

Paolo一直跟着人群轻轻摇晃，偶尔随着台上人的动作尖叫两声，听到《Precious Love》的最后一个尾音消失才长出了一口气，把空了的啤酒瓶放在吧台，一猫腰从钻进了舞台后面的Backroom里。

没什么人在，Paolo手一撑坐上桌子，懒洋洋地晃着腿哼起了和墙那边一样的调子。

掌声和欢呼达到了最高潮，Paolo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迅速跳下桌子，站在门口面做了个深呼吸调整状态全心等待。

James推开门，却意料之外地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房间，左右看了看，「Paolo？」

一个人影窜到眼前，握住他手腕捧在胸口兴奋地上蹿下跳，「啊啊是James Morrison！真的是James Morrison！我居然见到本人了啊啊啊好激动！不行我要晕过去了！快给我签个名好吗！拜托！」

翻了个白眼，搂住腰把人按在自己怀里，反手把门关好再从桌上抄过一根马克笔，「好呀，要我签点什么？」

「随便你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捏他脸颊，拉平衬衫在肩膀位置一笔一划地写下，

「To Mr.Nutini，

Someone Like You, is so Beautiful Designed,

From the Hands, All the Way to the Mind.

James Morrison.」

Paolo扭头看着，“签名而已，你写这么多干嘛？”

在他鼻子上刮了下，亲吻印上额头，停留了几秒才离开，“这才是签名。”

“油性笔很难洗的。”埋首在他颈侧，心满意足地叹口气。

头发蹭在脖子上，痒痒的，于是James微笑着收紧了怀抱。

「油性笔写在衣服上很难洗的。」

「再买一件吧。」

「拿走你那件黑色的行不行？」

「随便你啊。」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接到的电话，让Paolo「呆两天」的说法正式变成了美丽的梦想，还没睡醒的James凑上来搂住他的腰，「Paolo？」

「我忘记了一个预定的表演，得提前回去了……」挠头，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James揉了揉眼睛，抬手勾住Paolo的脖子让他俯下身，眼里满满的舍不得。

他趴在James胸口，看着他因为还没睡醒而蒙了层雾似的绿色眼睛，「你最近都没有什么事情吧？」讨好地在他鼻子上蹭了下。

「嗯哼。」搂着他翻了个身，「还能呆多久？」

扁嘴，「原则上说，我应该立即起床。」

「我送你？」亲了亲头顶。

「算了吧你接着睡……」长叹一口气，坐起身套上牛仔裤，蹲在James的衣柜前面翻出一件衬衫，又好好的把那件写了字的叠整齐放在背包里。

居然真的就接着睡了，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Paolo回到床边，不满地在他肩膀上戳了两下。

「See you love.」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

歪了下头，还是笑了。「See you.」

下飞机的时候在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项链，想了半天也记不起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口袋里，但是考虑到他甚至不太确定从酒吧回家的具体细节，这种事情大概也值得原谅。

心情大好地掏出手机拨号出去，「Hi darling，起床了吗？」

「正在吃早餐。」

Paolo的肚子时机恰当地响了两声。扁嘴，晃进目之所及最近的咖啡馆，「亲爱的Morrison先生，有没有觉得身上少了点什么？」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衬衫和项链还给我？」

「衬衫说好了不还的谢谢。」

电话那边James的笑声让Paolo毫无自觉地对柜台里做咖啡的女孩绽放出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

「下次见面带给你好了。」Paolo接过咖啡和可颂面包。

「嗯，或者我下次去找你好了。」

咬了口面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呀，说定了。」

在乱七八糟的几场巡演结束之后，Paolo回到久违的公寓，把自己丢在沙发里，才注意到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的包裹。

不算大的木质盒子，打开来是一条金色的项链，水滴形的链坠。

一张蓝色的卡片压在项链下面，潦草地写着歌词，还有修改的痕迹。

「It’s all for you baby.」

James大概不会把这句唱出来。

闲来无事的时候，James总会在网站上搜搜看Paolo最新的演出视频，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点了播放键之后随手翻着笔记本，却在镜头拉近的时候猛地抬起了头。

一条金色的链子挂在Paolo脖子上，一路延伸到被衣领遮住的胸口。

那个早就脱了稚嫩痕迹的少年还是会在唱歌的时候闭上眼，微微弯着嘴角。

James放下笔记本，渣渣眼睛，突然笑到肩膀抖动的程度。

播放框里正在唱着《Someone Like You》的Paolo，就像在发光一样。

END.